Z·Heart

章三：静默不复

    

静默之城沐浴在晨曦的曙光中，丧失了她一如既往的恬静美好。此刻，她已成为一切混乱的根源。

今晨起，城区交通网完全处于超负荷运转的状态，数十架无人机盘旋在城区上方。以西北方布尔里斯为中心点，恐惧、怒火一度扩展到城区主干道。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，每个人都被好奇与恐惧左右拉扯，除了……

站在高塔观景台的解晦眺望远处浓烟四起的地方，他的视线穿透层叠不穷的高楼广厦终落在了布尔里斯的高墙内。静待片刻后，他瞳孔微缩，对着身后两人吩咐道：“卡奈、莲，去接应他们。”

“是！”

话音刚落，两人就蹿下高台，顷刻化作两颗微小的沙砾。

俯瞰整座城区，解晦伫立在寒风雾霭之中，目光仍是在追逐远方的人。“这个疯子！”他沉吟着，口吻却又包含怒火。

“重复！重复！这不是演习……城区居民请注意，请不要在露天场合逗留，尽量留在室内等有遮挡物的安全地带。”

耳畔回荡着城区网络的紧急通知，心知留给他追寻答案的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。解晦即刻收回视线，转身面向三个街区外的监管组织总部大楼，跃下高塔的另一边。

平日里庄重肃穆的上帝之眼——N国ESP监管组织总部，此时早已热火朝天。除副会长外，会长、秘书长、监督委、执行委、各代表全汇集在调度厅，参与商讨应对这场静默之城的动乱。

中心巨大的蓝光全息屏映射下，每个人都注视着无人机从现场传回的实时画面。只见画面中三个控制能力者各自挥舞双臂，将总部急调派往现场的无人机甲撕扯地支离破碎，而现场的两个精神能力者也把SPCT（特种防意队）变成了听话的人偶。

现任监督委员的奥斯汀·梅尔，看着画面中装备精良的行尸走肉，不禁焦急地问道：“SPCT的防入侵装置全是摆设吗！”

“奥斯汀，干扰装置安放在SPCT每个成员的头盔内部。控制能力者把头盔摘除，精神能力者入侵意识。即便没有感知能力者，在他们的配合协作下，我们派遣的队伍根本不堪一击。”一位头戴眼睛，眉目锋利的男人开口道。他的语气淡漠如常，与其是对人加以说明，倒不如说是在强调对方的非人力量。

男人的眼中映照着屏幕上最为惨烈的景象，嘴角却在不经意间泛起一丝冷笑。既然造物主如此眷顾人类，又为何会创造出这种……怪物！

怪物，就应该交给怪物来对付。

他将轻蔑的目光隐藏在剔透的镜片之下，“会长，我申请立即执行阿尔法计划。”

“我反对！”

男人的视线落在另一侧的中年男子身上，“执行委员长莫非还有更好的方法？”

觉宇辰对男人的恶意质问充耳不闻，转而面向站在中间的主事者，恳切道：“会长，阿尔法计划目前还在实验阶段，贸然轻用，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。”

“伤亡已经造成！”

男人疾言厉色的反驳，并没有使觉宇辰退让。相反，他将矛头直指对方。

“中心组的支援正赶往现场，抑制器也在重启过程中。如果不是钟灵代表推行的‘法案’，支援早就赶到现场了！”

男人正是X国代表——钟灵斐。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，“我认为布尔里斯发生的一切，足够证实《四号权利法案》的必要性。”

奥斯汀见两人争执不下，不由出言缓和道：“两位，目前的当务之急，应该是想想怎么尽快解决这次动乱……”

“支援还有多久达到现场？”被众人簇拥着的人，凝视着画面中狼藉破败的街道，忍不住开口问道。

觉宇辰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终端显示仪，中心局派出的队伍正逐步向布尔里斯靠近。他估算着时间，“预计还需四十分钟分钟左右。”

“不如……”奥斯汀望了望一旁老同事的脸色，建议道：“派C小队先行一步？”

钟灵斐悠悠一笑，好整以暇的盯着觉宇辰，“我赞成！”他甚至察觉到对方眉头微微地蹙起又在片刻悄然舒展，“相信执行委员长，也一定清楚这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方法。”

尽管两人立场不同，但觉宇辰也不得不承认，这个方法的确是目前唯一可取的。监管所距离布尔里斯只要十五分钟的车程，借助小队的能力再配合调度厅指挥，相信可以稳定目前的局势。想着，他转头望向迈尔斯会长。

对方接收到他视线的同时，默默首肯了这个方案。

觉宇辰毫无犹豫的操作起手上的终端系统，“出动C小队。”

“认证口令。”

平铺直叙的系统询问传达至耳蜗，他下意识念道：“CT输出。”

与此同时，待在监管所研习室、对战室、实验室和顶层休息室的几人，都收到了各自终端系统的紧急呼叫。

而在静默之城西北方向，混乱的局势愈渐危急。城内可供调遣的警备力量全数派往布尔里斯外围的街区，就连城西入口防意监测站的警力也抽调大半。面对城外双峰大桥聚集的意识能力者，监测站负责人无奈只得下令关闭进城通道，以免其他的意识能力者混入城内。

挤在人群中的季司逾和伊娃，各自带领自己的组员向城区入口奋力挺近。众人拨开层层叠叠的人潮，耳畔回响着激愤的呼喊声。

“有人类混进来了！”

“抑制器失效……”

此类言辞充斥在汹涌的人群中，所有意识能力者几乎都在搜寻异类的声音。

好在这次的支援行动中心局派A、B两组协同合作，两组的精神能力者数量足够掩盖普通人类的意识波动。

隐匿在人群中的季司逾和伊娃相视而望，彼此加快前进的步伐，其余几人配合着一同向入口站靠近。

“不好，他们要关闭入口！”

这时，不知是谁大喝一声，引得原本就躁动不安的人群加剧涌向城防边界，连带着两组人也被挤向入口处。

当入口闭合的一刹那，厚重的防护门隔绝了嘈杂的喧闹声。季司逾和伊娃，还有零星几人一同被监测站的警卫给重重包围。

“组长，伊万和我们冲散了。”

说话的女人留着金色齐腰长发，娇小精致的五官如同展馆里的娃娃。而站在她身边的褐发少年则忧心忡忡道：“还有美奈。”

经他们一提，季司逾发现自己组内也有人和他们走散了。不在这儿的人，只怕是在门的另一边。他环视眼前的四名警卫，向着一旁的伊娃轻声道：“哥舒娅和独灵也没有进来。”

一位负手而立的人缓步踱出，他站在警卫后方吩咐道：“把这些人带去羁留室。”

“等等！”季司逾不等伊娃开口，已经先一步作声。

“我们是中心局派遣的支援队。”他说着，抬起右手腕上的显示仪，出示自己的身份证件。

“这几个都是我们的队员，请尽快放行！”

季司逾冷峻而严肃的神情威慑着管理人员，他额上密布的汗珠被他的搭档沐沙尽收眼底。一向稳重沉着的人，一扫平日里从容姿态。

混乱，始终在持续着……

斯兰达道是布尔里斯通往城区中央大道的必经之路，自北向南经过三个街区，依次是人迹罕至的库洛大道、工业区的伯顿大道和繁华的绿河大道。首当其冲的库洛大道，早在布尔里斯警报拉响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城区警卫队封锁。可仅凭警卫队的人数和装备，根本无法匹敌几十个冲出布尔里斯的能力者。

封锁线在斯兰达道与库洛大道路口被突破后，伯顿大道、绿河大道瞬间沦为犯罪者的乐园。好在工业区内采用全自动机械化生产模式，由专员远程管理操控。除了少数几家公司的设备损失外，并未造成人员伤亡的情况。

而临近中央大道的绿河道，就没那么幸运了。

    在绿河道与斯兰达道交汇处两端，两座大型商业中心相对而立，周边大大小小的商铺数以百计。尽管在封锁库洛道时，城区网络系统通过各式终端向市民发出警告，可绿河道上多得是抱有侥幸心理的普通民众，他们一如既往的沉浸在静默之城美好的晨光中。

一直到……SPCT和无人机甲的出现，才让民众从自我安全的幻想里清醒过来。生活在抑制器下的普通人，依赖其庇护胜过自身对危机的警觉性，对其作用报以绝对的信任。

对暮生无涯来说，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？

一旦失去抑制发散器，在超意识能力者面前，人类一如蝼蚁般孱弱不堪。

四周回荡的都是能力者动用精神力所产生的杂音，那些埋藏在意识深处肮脏暴戾的欲望，充斥在无涯的意海中。 他环视街道两侧，随处可见两三个能力者肆意的毁坏商铺，施展精神力控制老板与客人互殴。只要能力者足够强大，他们甚至还可以挖掘出每个人曾经历过的最为恐怖的记忆，强迫他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。

暮生无涯领着六人一路向中央大道行近，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。

距离斯兰达大道尽头不过百米，众人耳畔回响着无人机甲上传来的机械音，“警告！警告！请你们立刻投降，放弃攻击和抵抗。否则，我们将采取一切强制性手段。”

    无涯挑了挑眉，暗自嗤笑着对方的天真。

投降？开玩笑！

挣脱束缚的能力者无时无刻不再享受自身力量带来的快感，他们只需一个念头就能隔空移物，操纵人心。当你能用意念得到一切时，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，压抑本性？！

“这是最后一次警告！请你们立刻投……”

话音未完，那台机甲就已经被人撕扯地支离破碎，“砰”地一声，砸向地面。

“真他妈吵！”

无涯转头望向冲上前去的埃德，那人脸上满是按耐不住的兴奋。狂犬之名，倒真是名副其实！

守候在路口防线外负责抓捕的SPCT蓄势待发，见能力者展开行动，也开始向街道上数十名能力者施行无差别射击。

埃德·加诺斯的控制力达S级，阻挡疾驰而来的子弹对他来说，轻而易举。只见密集的弹雨像一张巨网朝着埃德射去，最终在他周身一英尺的地方被定格。

无涯注视着埃德周身显现的控制力场，它们散发出一股扭曲空间的气流，不断向外蒸腾。站在他身旁的符离见埃德出尽风头，也跃跃欲试的想施展自己的力量。他看出少年的意图，轻笑道：“SPCT可不同于普通的队伍，他们配备的防意装置是精神能力者的克星。”

闻言，符离皱眉不悦道：“什么，那不是没得玩了！”

暮生无涯瞧着符离稚气未脱的面容，嘴角一勾，“你想玩？”

见符离双眼放光，使劲地点了点头。他眼神一瞟，意味深长道：“那也不是没有办法。”说着，无涯朝着埃德努了努嘴，“他可没带防意装置。”

符离心下了然，用精神力操控埃德，他的能力不就随自己摆弄。

当埃德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时，已经成为了符离手中的工具。他怒不可遏，却也只能破口大骂：“臭小鬼，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！”

符离对埃德的叫骂充耳未闻，此刻他正全神贯注的施展精神力，以控制住埃德的躯体。这对于精神力B级的他来说，显然有些力不从心。不多时，少年便眉头紧锁，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。

一旁的红发青年看着眼前这一幕，不由的对无涯出声劝道：“符离的能力不足以控制埃德，在这样下去他的意识会受损的。”

“洛伦佐·勒克莱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？”无涯轻蔑的口吻，仿佛是在控诉对方的虚伪做作。

他的态度，成功触怒了洛伦佐，“我是什么样的人，还轮不到你来置评！”

无涯盯着他冰冷阴霾的目光，耸了耸肩，不以为意道：“好吧！我承认，我错了。”此话一出，洛伦佐瞬时敛去突起的敌意。可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，却接踵而至。

“我还以为你很有趣！”

不等洛伦佐反应过来，他就已经陷入暮生无涯编织的虚假幻境里，成为他的扯线木偶。

同行的其他人眼见无涯操纵洛伦佐，一鼓作气把阻挡在斯兰达道路口的警车一辆辆掀翻，失去车辆遮挡防线的SPCT队员暴露在能力者眼前。他毫不迟疑，又将SPCT小队成员佩戴的头盔逐一摘除，让他们自诩安全的头颅露出真容。

“不打算参与一下？”

暮生无涯戏谑地回首望向其他人，其余三人面面相觑，似乎都有所顾虑。

“哦，不是吧！”无涯有些失望，“原来不是布尔里斯把你们变成温顺的羔羊，你们本就是受人屠戮的羔羊。”

任谁都无法接受他的讽刺羞辱，六人中至今未开口的红发女郎，幽幽道：“的确，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，但这并不表示我们需要对你言听计从。”

无涯不置可否，由她继续说下去。“况且，我不相信你会做没有回报的事！”她一说完，便朝符离的方向望去。顷刻间，她就解除了符离与埃德的精神连接。符离心有余悸的跌坐在地上，冲着红发女郎笑道：“艾格尼丝，谢谢你啦！”

艾格尼丝·艾菲尔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少年，越过他朝埃德的方向走去。脱离精神束缚的埃德，恨不能立刻将符离碎尸万段。他冲向符离，却被艾格尼丝伸手阻拦。

“你们的事情可以留到之后再解决，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。”

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，后方开始派遣源源不断的无人机甲进入斯兰达大道，配合SPCT行动。尽管多数防意队员失去头盔的保护，但那些还没丧失行动力的队员仍选择向能力者开枪射击。街道上，一些低阶的能力者已经被无人机甲弹射的电网捕获，遣送至后方的押解车。

艾格尼丝见现场的形势不容乐观，向着后方一个长发齐肩的男子和一个消瘦的短发男子说道：“肖、卢克，机甲交给你们。”

两人对突如其来的指令有些不爽，她以为她是谁？

暮生无涯这时也切断了针对洛伦佐的精神控制，后者怒火中烧的怒吼道：“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！”

无所谓，随你高兴！

无涯对洛伦佐的威胁恍若未闻，他浅笑着望向不远处的艾格尼丝，“你满意了！”

他们伫立在混乱的中心，而埃德还在费力的牵制机甲和防意队的攻击。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快坚持不了多久，其中也包括正向他缓慢推近的防意小队。机甲开始分散到四面八方，配合机动部队行动。用不了多久，斯兰达道就会被这些钢铁之躯围得水泄不通。

艾格尼丝迅速跑至埃德后方，与他背对而立，阻挡绕到他后方的几台机甲。她周身扬起的气流力场，更是让在场所有能力者惊诧。

“聚合力？！”

肖·哈里斯凝视红发飘逸的女人，只听对方冲他们急喊：“还不帮忙！”

不等呆愣在原地的肖反应过来，不远处的洛伦佐就冲上前，与埃德、艾格尼丝互为三角之势抵御机甲。见状，立在他身旁的卢克也不再迟疑，一跃而起，迎面落在SPCT小队前方，与埃德并排而立。

卢克的控制力场虽不够强劲到摧毁机甲，但操控重量轻盈的物体绰绰有余。他一甩手就缴了第一纵队的武器，再一挥手，余下一些装备整齐的队员也被摘除了头盔。见目的达成，他高喝一声，“肖！”

这声呼喊，让肖不由得会心一笑，“还以为你不会开口呢！”随即，他又转头对独自落单的符离问道：“小子，试过‘心流’吗？”在场的能力者，除了他、符离和艾格尼丝，就剩下暮生无涯是精神能力者。相比暮生无涯而言，肖更愿意相信符离。

突然被唤到名字的符离有些懵憧，腾地一下站起来点了点头。

 “快点！”卢克忍不住咆哮道。他的催促让两人不敢再多磨蹭，快步来到他身侧，面向防意队展开双重的精神连接。

精神力操纵人数的多少，与能力者本身精神力系数的高低有直接关系。当然，只要两名或两名以上的精神能力者同时达到“心流”状态，操纵人数就能呈几何倍数增长，能力者数量越多精神力伸展的范围就越广。

瞬息间，第一纵队的SPCT队员齐齐转向后方，面对自己的同僚发起进攻。第二小队的成员对这一情况始料不及，又无法对被控的同僚实施攻击，纷纷向后撤移。而应对数量庞大的无人机甲，在卢克、洛伦佐、埃德和艾格尼丝四人协作下，机甲的包围圈也逐步被攻破。

无涯目睹现场形势的逆转，不禁再次注视身处混战中心的红发女郎。

艾格尼丝·艾菲尔……

一阵震颤打断了他的思绪，不知何时他周围也出现一台机甲。十五英尺高的庞然大物投下阴影，笼罩在他的周身。

愉快的时光总是戛然而止，令无涯措手不及，“天呐，为什么偏偏是在这时候！”他看着远处忙碌应战的几人，悠悠然道：“有没有人来帮个忙？”无人机甲对于精神能力者的威胁性，远比其他能力者要高得多。无法对机甲实施精神控制和意识入侵的无涯，在机甲面前与常人无异。

众人望声而去，只见硕大的机甲从侧翼向暮生无涯步步紧逼，直至两者距离不过几十英尺，机甲开启肩部两侧的发射装置准备释放麻醉弹。

注意到艾格尼丝周身力场有紊乱的趋势，洛伦佐识破她的意图，警告道：“你现在撤出，对形势一点帮助也没有！”

不可否认，艾格尼丝赞同他的观点，可……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瞟向无涯处。

“目前，那混蛋只能靠他自己。”洛伦佐望着不远处的亚裔青年，眼中写满焦躁。我们的账可还没清呢！

暮生无涯自然不会天真的奢望他们赶来救援，他快速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小盒红蓝相间的药剂，毫不犹豫的选择一管红色试剂，其余的又被他收回袋里。“这一定会很好玩的！”说着，无涯双手掰断试剂。刹时，一股红色的烟雾飘散而出，他闭目吸气，那股红色气体全数被纳入他的鼻腔。等他再次睁开双眼，眼底猩红一片！

麻醉弹释出地嗖嗖声戛然而止，属于无涯的反击正式拉开序幕。

控制力场的气流顺势而上，把静止在半空的麻醉弹转向斯兰达道上的防意队。他目光阴翳，面无表情道：“时间紧迫，不如我替你们省点力气。”数十发细长的麻醉弹，向着前排陷入自我幻觉的防意队员射去。

在针头刺入皮肤的那一刻，肖和符离的联结产生一丝波动。而随着麻醉药效的挥发，受精神力操控的队员一个接一个地瘫倒在地，连带着肖和符离的精神压力也减轻不少。

对方紧接其后的第二纵队把倒地的队员拉了回来，第三纵队即刻上前筑起电磁防护网，防止能力者趁机偷袭。卢克不得不打破那层透明的电磁防护网，摘除他们的头盔，不然与他并排而立的肖和符离就会成为对方的靶子。

另一边，无涯用控制力摧毁了靠近自己的那台机甲后，他又将附近的几台机甲一并料理掉，机械部件七零八落地砸在地上。而后，他朝艾格尼丝和洛伦佐的方向奔去。

在无涯抵挡机甲攻击的时候，两人就亲眼见证了他的控制力。

此刻，艾格尼丝如水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希冀，她望着向自己行来的青年，“你是聚合能力者。”这句陈述彻底点燃了洛伦佐的怒火，“你是脑子有病吗？”显然，他对无涯操纵自己的事耿耿于怀。

暮生无涯满脸无辜地回望他两，“什么，我没说我是啊！”他一边说着，一边动手扫除环伺在他们周围的残余机甲。

“骗子！”洛伦佐并不相信他所说的，冷声质问道：“那你的控制力怎么解释？”

面对暮生无涯的否认，艾格尼丝则不置一词。如果他不是聚合能力者，还能是什么？她不禁皱眉深思，愈发好奇对方的来历和目的。

在使用特效药的时候，无涯就料到会有质疑声。他泛起诡谲地笑容，故作神秘地朝洛伦佐眨眨眼，“如果你感兴趣，等到我们安全的时候，我在悄悄告诉你。”

洛伦佐眼神微眯，仔细打量这个靠近自己的青年，不知他又在玩什么把戏。

“相信我，你不会想知道的。”

无涯脱口而出的话，令洛伦佐恼羞成怒，“永远！永远！别再读我的想法！”

凝视他脸上狠厉的神情，以及眼中乍现的凶光，让无涯产生了一丝错觉。仿佛在那个瞬间，记忆中某张熟悉的脸孔与之重合，连同过去的画面也变得清晰生动起来。片刻，他突然轻笑道：“为什么不！我才发现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。”

“你！”

洛伦佐咬牙切齿地瞪着无涯，一旁的艾格尼丝感应到他力场的强烈震荡，忍不住出言安抚道：“稳住，别受他影响。”她的话成功让力场处于暴走边缘的洛伦佐冷静了下来，见三人支撑的控制力场恢复到平稳状态，艾格尼丝又用探究的神情望向暮生无涯。

我们失败对你有什么好处？

她的思想穿透无涯的脑海，直达他心底深处。

“这个嘛……”无涯耸耸肩，挑眉笑道：“只是好奇这么做会发生什么。”他的回答令艾格尼丝深感困惑。她越发看不清眼前这个黑发青年到底是怎样一个人，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。在她眼中，他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，内里除了漆黑混沌，无任何清晰鲜明的本质，属于人的本质。